夜色中,风声呼呼,鹰隼的尖鸣声从空中响起,且愈来愈近。
    “速度好快!”
    支仓冬夜瞬间就感受到一股敌意从高空大气之中传递过来,还有扇动双翼,拉近距离的骚动。
    “呃……这是在找我麻烦吗?”
    他不禁抬起头来,向上看去。只见天空中有一团黑云在盘旋。
    ——不,并不是一片黑云,而是一只双翼漆黑的猛禽。
    “人面鸟?”
    支仓冬夜第一眼瞅去,确信了那是长着人面的怪鸟,正朝着自己的方向俯冲了过来。
    尽管是惊鸿一瞥,但是他又觉得这并不是“猛禽”,先不说长有人面,那东西的下半身却像是蛇形,锐利的勾爪宛如刀剑,翅膀展开来时,也显得极为巨大,这才会误以为是一片黑云。
    起初,他也没有料到这个世外之森的天空之中,也有“怪鸟”存在,心理上确实没有准备到位。
    轰!
    这只人面怪鸟速度很快,双翼一展,宛如切割开空气,气流从两侧滑过。
    陡然,人面鸟就像是一颗慧星坠向大地一般,全速向地面俯冲,就在接近过来的一瞬间,猛地张开大嘴,吐出一道深绿色的烈焰。
    “什、什么?”
    一瞬间如同肿瘤般膨胀的绿色火焰在空中爆炸,然后扩散,且向周围散发出灼热的风。
    轰!
    火焰在空气中爆炸开来,千钧一发的关头,支仓冬夜的身影却在半空中陡然消失不见,这一幕十足诡异,因为他的躯体就如同挖穿了一团空气,当场消失于无形。
    嘭!
    随着火光消失,人面鸟冲击地面的余势未消,一边向下滑行,一边振动双翼尝试减速,以免冲进下方的林地。
    也就在这一刻,一个声音在这只人面鸟的身后响起。
    “找死!”
    唰!
    锋利如剃刀一样的爪子从人面鸟的脑袋下一抓,就把这颗脑袋捏爆开来。
    失去了人面般的头部后,无头怪鸟就全身僵硬,坠向地面的郁郁葱葱的树木大地之中。
    唰啦!
    支仓冬夜也展开背后的双翼,金属一般的两对巨大的翅膀张了开来,翅翼的鳞片上有暗红色两种细微荧光流过。
    他的双眼一片乌黑,瞳孔消失了,全身更是散发出一种非人类的气质。
    方才的一瞬间,他动用【黑迦阎魔咒相】的一种独一无二的天赋,那就是穿梭“深灵界”的能力。
    在八种器官完成后,他的心灵上就涌现出一种特性,那就是对“深灵界”的亲近感。
    “黑迦阎魔”的咒相一型,转化出来的“鵺”,其身份近乎冥府的冥吏,游走在生死的隙间,穿梭于阴阳两界的能力。
    这也在“黑迦阎罗咒相”先前给予的信息中有所标注:
    ‘鵺,是黑暗与死亡的守卫,它能够沟通幽冥,穿梭于生与死的间隙,获得了鵺的力量,就能够沟通深灵世界,游走在两个世界之中……’
    须知“黑迦阎魔”的八种器官完成之后,咒相已经接近圆满,支仓冬夜已经具备能够凭借咒相之力感应“深灵界”的能耐。
    他的意念渗透到虚无,也能够随时随地,将自己的身体推动“深灵界”之中,这样一来,在现实之中,他就如同遁入虚无一样,融化在空气之中。
    经过他的尝试,他能够确信自己随时切换,在现实和“深灵界”中进行穿梭闪现。
    不过,这也只是暂时性的进入,他能够逗留在“深灵界”最长时间也只有五秒钟,并且在深灵界进行移动时,切换回到现实中,也会穿梭到相同的位置。
    (五秒的时间听上去很短暂,不过只要灵活使用,倒能够成为决胜的关键……)
    就在刚才那个刹那——
    嗡……
    爆炸的绿色火焰膨胀开来的一瞬间,他就发动了能力,将身体潜入“深灵界”之中。
    唰!
    五秒时间结束后,支仓冬夜再次现身于空中,他看了一眼被自己抓爆脑袋,坠向地面的人面怪鸟,感觉到体内已经多了十个单位的黑焰气息。
    “这玩意杀掉后也能够获得黑焰气息?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变的……也不像是夺心者,也没有恶堕种的气息,还有,说到人面怪鸟,日本的古代妖怪中也有名为‘以津真天’的人面怪鸟……”
    以津真天,日本传说“百鬼夜行”中的妖怪之一。据闻是没有被好好安葬的死者,尸体被弃置荒野,心怀怨恨后幻化成的凶鸟。其形象即为“人面、鸟翼、蛇身”,因其叫声听起来似“いつまで”(待到何时)而得名。
    而以津真天的传闻,最初载于日本的《太平记》传说“广有射怪鸟事”中。
    《太平记》载:以津真天“其头如人,身似蛇形,喙尖钩曲,锯齿错生。两足上有长距,利如剑。展其羽翼见之,长一丈六尺”。
    这只人面怪鸟声音大如雷鸣,还会从口中喷吐出火焰,在故事的最后,被隐岐次郎左卫门广有射杀。
    “以津真天、妖怪……”
    他喃喃自语,心底愈发觉得,这种人面怪鸟的存在与世间妖魔鬼怪的传闻有很大的联系,想必古老时代中的各种仙神罗刹,群魔乱舞的传说背后,都与二十六种咒相以及隐于大幕之后的众秘神有关系。
    也就在这时候,一片黑色羽毛飘从空中落了下来。
    支仓冬夜的耳边,传来了鸦群一般刺耳的聒噪声,他再度抬起头来,看到是成群成群的人面鸟,这些人面怪鸟占领了天空,乌泱泱一片在空中盘旋着,聚集着。
    人面鸟们充满了怒火,情绪顺着虚空传递了过来,一切都是因为它们中的一个同伴被杀了。
    下一秒,群鸟从空中俯冲了下来,遮天蔽日的黑翼展开,朝着仇人的方向猛扑了过来。
    “这是……要给自己的同伴复仇吗?”
    眼前那成片的人面鸟即将飞来,支仓冬夜不禁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邪意之意,一股扭曲的波动在笑声中猛地暴涨。
    咔嗒!虚空中也响起了诡异的掷骰子声,任何人都在这个短暂时间里感染到一丝无名的恐惧,从而颤栗、恐慌或是狂乱。
    “愚蠢!”
    支仓冬夜吐出这两个字,他的声音在空中拉长,扭曲。
    更为让人感到诡异的是,“鵺”的身形在虚空中时隐时现,长有双翼的庞大身影似乎并不稳定,时不时的扭曲一下,形体一下子拉长,一下子缩短,就像是信号不好的电视影像。
    “既然打算过来送死,那我就成全你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