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幕臣的忠右卫门和平三,无事一般是不能和身为外样的岛津氏有什么交接的关系的。毕竟旗本和外样,天然是不亲近的。
    二百多年前干过仗呢!
    两人不敢专擅,还是觉得回去问一问金丸义近这个老江湖,然后再设法寻个由头去一趟岛津侯的藩邸。而且也不能逮着个人就乱问,岛津氏在江户藩邸常驻上千人。如果算上临时雇用的江户本地的帮佣杂役,那估计有二三千人。
    这么多人在岛津藩邸,想要找到岛津久芬的后人都难说,就更别提什么问人不问人了。况且岛津久芬是驻江户的家老,他儿子他孙子未必是驻江户的家老啊。
    萨摩藩最近几十年,内部明争暗斗非常厉害,因为藩主继承,或者隐居的前任藩主与现任藩主之间的矛盾,判处切腹的人都不少。至于什么蛰居、监管的人就更别说了,起码上百人,牵扯大了去了。
    忠右卫门做事也不是什么躁动的,既然咱们在江户町奉行所任职,主管江户街面一切大小事宜。有的是可以搭话问事的机会,不差这一会子。
    结果万年无事的金丸义近今儿稀奇了,居然又不在家。左右一问,原来是备后福山藩的藩主阿部正弘,以不过二十一岁的年纪,自见习寺社奉行任上被确定转正。此乃德川家庆亲口教旨,方才下达。寺社奉行一般有三四位,并不一定满员,有时也会超员。
    要知道阿部正弘在十八岁的时候就担任了幕府奏者番,如今不过才过了两年而已,就骤然提拔为寺社奉行,何止是前途一片光明啊,简直是乘着火箭一路飞窜啊!
    以金丸义近这样老江湖的存在,他能不上赶去拍马屁?
    其他的不要说,忠右卫门感觉金丸义近这个迎风上的本事确实一绝。到底是在幕府中央机关厮混了十年的人精,其人未必能比别人看得更长远,但是眼前的东西都能攥牢了。历史上虽然无甚记载,但绝对也属于此时混的不错的旗本咯。
    那这么说,原本担任寺社奉行的户田忠温可能就要挪屁股了哇。只可惜忠右卫门的日本近代史实在小学生,对于户田忠温这号人物居然毫无印象,不知道这位老兄会接水野忠邦的班,继任老中之职。
    更不知道新任寺社奉行的阿部正弘,也会与户田忠温一道组阁,担任老中。未来有好几年,天下的幕政,是操于这对甥舅之间的。如果能跳上这对大船,就算水野忠邦倒了,金丸家以及忠右卫门和平三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只可惜忠右卫门不知道!
    既然老豆去捧新任寺社奉行阿部正弘的脚丫子了,那么无事可做的忠右卫门和平三自然就准备躺平休息。没事情干啊,难怪有武士爱好养金鱼,种盆栽,因为真的很闲,没有什么能够打发时间的事情。
    也许有人会问为什么不把奉行所里的案件卷宗啥的带回家看看,处理其他的悬案之类的。忠右卫门既不想,在封建官府中这也是犯忌讳的事情,说太多没意思。
    平三是没事要忙,忠右卫门想了想倒还是有事要做的,妙严寺里师兄们给的八百两,以及发卖慈爱老和尚那些没啥紧要的东西的钱,都不是现钱。全都是银座两替屋里开出来的羽札,这玩意儿即可以说的纸钞,也可以说是支票,都行。
    虽然能在银座开两替屋的,基本上都是大豪商,肯定不会坏了自己的名声。但是架不住幕府骚操作多啊,如果没记错,再过十几年,幕府会要求豪商鸿池家并带大阪豪商们,奉纳一百万两黄金的巨款。
    等于就是要这些豪商直接全部破产,然后送钱给幕府花。这要是所有钱都被幕府搬走了,那还玩个锤子啊。就算这些两替屋上面的豪商再诚信,那也一点儿用都没有啊。
    拿着羽札去两替屋咨询了一番,人家打听到忠右卫门是改方,十分热情。表示忠右卫门想要就能立刻提取,而且他们会派几个有勇力的伙计送忠右卫门回家。保证客户的安全,也属于他们的工作范畴。
    忠右卫门一时间不急着等钱用,确定这款子在就算完事。这里多嘴一句,没有必要买田置地,因为幕府一倒,理论上全日本的土地就都成了无主之物。
    以前所有的人只有使用权,所有权在德川将军手中,所以新政府建立之后,大规模的将连片的土地划归皇产。不是三亩五亩,是几十万町步的起跳,还有大量的山林和草场。现在买了地,过几年就成了天皇的佃农,你乐意?
    反正忠右卫门不乐意!
    忙完回家金丸义近已经回来了,阿部正弘照例又是请寺社奉行下的老少爷们大吃大喝了一场。这么一想,金丸义近一年到头的应酬真的不少,经常吃完这家吃那家,有时候还要回请别人。这小日子过得,滋润的很。
    好在平三已经把去岛津藩邸的事情问了问,金丸义近对这件事倒是很直接的指点了。平三不是还兼任名义上的灭火大队长嘛,等将来上值了,完全可以直接去岛津藩邸,找他们驻在江户的家老询问夏季消防准备。
    天干物燥的,平三上门去问这个,那是幕府规定的义务,全天下都没人能说出个不对来。最近则把岛津藩邸的留守人员好好打听一遍,基本上就万无一失了。
    两人一听也是,于是一面悄悄打听岛津氏的江户家老,一面询问岛津久芬的后代情况。毕竟岛津久芬是萨摩鹿儿岛藩的家老,在岛津家不是无名之辈。
    等大致问了明白,平三和这一班的与力打了个招呼,到岛津藩邸准备去仔细问问。两人没有带什么随从,荡悠悠的往高轮(今东京港区)走去。可这门还没进去,甚至离岛津藩邸还有几步路。岛津藩邸内突然传出哭声,没多久又立起了举丧的木牌。
    不会因为我姓江户川,就特么的走到哪儿死到哪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