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五花大绑的妖后,面颊侧脑都沾着自己的血迹,听到轻歌站在高台说的话,猛地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轻歌,极力瞪大的眼眸里满是浓浓的震惊之色。
    她自记事起就要强,不论什么事都想做到最好,受到无数人的追捧,唯独在妖王手里栽了跟头。
    就算是万年之前的妖莲,也不曾这样对她,至多让她受一些皮肉之苦。
    夜轻歌!
    妖后咬牙切齿,愤恨地瞪视着轻歌,怒火冲天而起早已入了骨。
    若是被血魔教训,妖后只是不甘而已。
    但——
    当她得知一直在羞辱自己的血魔,竟是那个从不被她放在眼里的夜轻歌!
    那一刻的怒气,似要将她的灵魂骨骇全部烧作灰烬。
    妖后瞪着眼睛看向了摄政王,张大嘴发出沙哑的呜呜之声,她想要把血魔是夜轻歌的真相告知摄政王,可惜魇北寒烟萦绕在她的咽喉,使得她说不出话!
    摄政王立于原地不动,双手负于身后,听见妖后的声音,墨黑的深渊之下,凝起了疑云。
    妖后似乎想告诉他什么……?“帝师,妖后想与你交谈,你与妖后很熟吗?小魔君的拍卖会,妖后上报青莲,好似是你给予通过的。”东陵鳕如一个笑面虎,轻声说时,淡淡的话语声却叫摄政王灵魂震
    颤。
    摄政王扭头看着东陵鳕的侧脸轮廓,帝王的眸子里盛满了忧郁,讳莫如深,幽冷淡漠。
    摄政王疑惑不解,自从东陵鳕出现在青莲一族,一直都是魂灵破损的状态,而东陵鳕每日的饮食里,他都加入了一些阴毒的药剂。药剂的剂量不大,但是每日服用,会在不知不觉间继续损伤东陵鳕的魂灵,就算隋灵归、七族老等人想要治好东陵鳕,东陵鳕的魂灵也无法恢复巅峰时期,甚至长时间下
    去,堂堂天地王,必成为一个没有魂灵的傻子。
    可随着时间流逝,摄政王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东陵鳕的魂灵虽然还是受损,但是给他的感觉,如有着如万年前一般的压迫感。
    东陵鳕尚未恢复实力,记忆丢失,灵魂受损,就能释放出如此威压,若等东陵鳕寻回丢失的力量,摄政王岂不是永无翻身之地?
    他摄政万年之久,怎会不贪恋千族至高的权力?
    万年来,他兢兢业业,心怀众生,将千族治理得井井有条,青莲一族在他的手里亦如日渐繁荣。
    为何,这个傻子一来到,他就得全盘交出,不可表现出一丝的贪婪?“王上,臣与此等毒妇并无来往,那日王上闭关修炼,臣恰巧去了议政殿,看见几道不足为重的小折子,担心吾王劳累过度,便批了。臣在青莲有万年之久,一些习惯早已
    刻骨,此事是臣的不对,请吾王惩罚。”摄政王说道。
    东陵鳕看着他,笑了:“本王怎会怪你,本王不在的时间里,还得恩谢帝师代本王执政。”
    摄政王拱手低头:“吾王圣明。”
    “你对妖后之事如何看待?”东陵鳕再问。
    “此等毒妇,死不足惜。”摄政王道。
    “甚好,在这一点,你我君臣算是一心。”东陵鳕微笑。
    他温和的笑容之下,隐藏着犀利的审视,叫摄政王头皮发麻,不敢抬头冒犯君威。
    血舞楼里,因为轻歌的话,又出现了一场盛大的拍卖会。
    这场拍卖会,更加的特殊。
    自从拍卖会出现在这个时代,还从未出现过低至一个元石的起拍价。
    妖后是想拍卖小魔君,换得高额利益,而血魔却是明目张胆的羞辱。
    楼内久久没有回应,亦无人有拍下妖后的打算。
    妖后对待十万魔人手段残忍,又惹得青莲王不痛快,就算是长白仙母,也不敢开口说话。
    “一元石。”终于,有人拍卖了。
    两道身影出现在血舞楼的大门,背后逆着刺眼炙热的青阳。
    姬九夜和他的九尾狐狸,从妖域一路赶至此。
    姬九夜早就被妖后罚了禁闭,没有办法离开。
    他得知小魔君的拍卖会,拜托九尾小狐狸助他逃离禁闭室。
    本欲来救小侄儿,却不曾想到看见妖后被拍卖的一幕。
    于姬月轻歌来说,妖后即是个不折不扣十恶不赦的毒妇。
    但在姬九夜的心里,不论妖后做了什么样出格的事,都是温柔待他的母亲。
    姬九夜曾怨过妖后手段狠辣不留情面,如今望着跪在高台绑着绳索的妖后,姬九夜止不住的心疼。
    起拍一元石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远道而来的姬九夜。
    轻歌垂眸慵懒地看着姬九夜,她不曾厌恶姬九夜,至少姬九夜是真心待她这个小嫂子的。
    可惜,轻歌从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妖后既敢做出这种事,轻歌便不会为了私情放过她。
    在这片辽阔的土地,她不是东洲享誉一方的女帝,而是魔族的长老!
    “两个元石。”夜族老祖宗懒懒地开了口。
    四下一片寂静……
    这场面,实在是过于滑稽。
    谁能想到,竟然真的有人起拍,不仅如此,还有人跟拍!
    姬九夜看了眼夜族老祖宗,咬牙道:“一千万元石!”
    这已是他全部的积蓄了。
    “一千万零一个元石。”老祖宗懒洋洋地说:“小兄弟,放弃吧,你没老夫有钱,继续跟拍下去不过是自取其辱。”
    妖后不停地摇头,挪动着受伤的身躯想要去到姬九夜的身边,夜蔚手持铁棍,一棍打在妖后的后脑勺,垂眸望她,冷声说:“安分点,知道吗?”
    妖后疼得两眼失去了焦距,脸上五官仅仅皱在一起,往前一翻摔倒在高台,被魇北寒烟束缚的咽喉,依旧发出呜咽沙哑的声音。
    没人知道她想表达什么,她的双眼却死死地盯着姬九夜。
    “一万两千元石!”姬九夜跟拍。
    “一万两千零一个元石。”老祖宗不疾不徐,这般气定神闲的模样,要把妖后之流活活气死。
    不论姬九夜怎么拍,他始终从容地加一个元石……
    扑通——
    姬九夜忽然跪在老祖宗面前:“夜老,求你,把我的母后,让给我。”“你母后的命是命,那些魔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他们难道是畜生,是牲口,活该被你母亲虐待虐杀吗?”老祖宗收起嬉皮笑脸,正色望向姬九夜呵斥道:“你的母亲身为妖后,无视帝姬法规,以神木空间囚杀魔人,若非吾孙找到了神木空间的入口,这十万魔人怎能生还?她身居高位,自该明白,造下的孽,逃不过天道轮回的。你也不是个
    小孩子了,你该懂得血债血偿的事!”
    姬九夜眼眶通红,忽然瞪大眼睛看向了位于高台的姬月。
    他的心,正在飞速地跳动着。
    姬九夜咬了咬牙,爬起身来,还来不及拂去灰尘,就已冲向了姬月。
    “哥哥,是你吗……”
    姬九夜并未去到姬月的面前,半路被夜族姑姑拦截:“九夜公子,请你自重。”
    “为什么?”姬九夜问。
    他自小敬爱这个哥哥,哪怕姬月一次一次冷漠待他,他亦无怨无悔。
    纵然姬月心中有恨,又怎可对母后下此毒手?
    姬月眸光凛冽,望向姬九夜时,眼底深处微起涟漪。
    “妖后自作自受,咎由自取,由不得旁人。”姬月只淡漠地说道。
    姬九夜跪倒在地,痛苦不已:“我愿以整个妖族,拍下妖后!”
    妖后不敢相信自己双耳听到的,不停地呜咽,挪动着身体朝姬九夜挪动,继而又被夜蔚一铁棍敲倒在地。
    妖后两眼昏花,头痛欲裂,迷迷糊糊生不如死时,只想阻止姬九夜这个疯狂的举动。
    就算她被擒住,魔族想要攻下整个妖族,亦非容易之事。
    姬九夜轻飘飘一句话,则是断送了整个妖族的未来。
    她苦心经营了上万年的妖域,怎可拱手送人?
    妖后被绑得死死的,还在不断地挪动双膝。
    夜蔚又一铁棍砸过去,敲在妖后的头部,妖后上半身倒下,侧脑贴地,伤口里流出的血从额头蔓延至眉眼。
    跪在地上的姬九夜见此,瞳眸骤然一个紧缩,匆匆爬起,奔向妖后。
    “母后,你怎么样,你可还好?”姬九夜扶着妖后。
    妖后浑身是伤,脆弱不堪,姬九夜随手一扶,双手就已摸到了粘稠的血液。
    姬九夜颤抖着手,低头望去,一片刺目的红,血腥的味浓烈刺鼻。
    姬九夜双眼通红地瞪向夜蔚,“混账!你竟敢!”
    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后,姬九夜卯足了劲,拼了命地冲向夜蔚,将夜蔚扑倒在地,双手狠狠地掐着夜蔚的脖颈。
    姬九夜见夜蔚无法动弹,骑坐在夜蔚的身上,有些发怔:“你……为何不反抗?”
    夜蔚趁他恍惚的间隙,推开了姬九夜。
    “你母后攻临天城,令人废了我的修为,一介废人之躯的我,如何反抗?”夜蔚站了起来,揉了揉被勒得发红的脖颈,好笑地望着姬九夜。
    姬九夜愣住……夜蔚不理他,走向高台,过了一会儿,抱着一个小魔人的尸体走来,站在姬九夜的面前,道:“这个小魔人,还是幼年时期,不到十岁,你看他的右手和半身肌肤,都已焦黑,这些血淋漓的伤痕,是被龙凤神木的枝条勒出来的,你好好看清楚,这枝条都勒到了骨头。你养尊处优,活在妖后的庇护之下,你不忍心看自己的母亲受辱,但两军
    交战,刀剑无眼,而这一切,怨不得谁。”“这些魔人,都是神木空间的幸存者,还有一些被烧死的尸体,甚至有一些死在岩浆,别说全尸了,连骨灰都找不到。她们是谁的母亲,又是谁的孩子?”夜蔚冷睨姬九夜
    ,沉声说。
    姬九夜连连后退,目光自无数个受重伤的魔人身上扫过……
    那些伤,惨不忍睹。
    都是他母亲造成的……
    “母后……”姬九夜瘫倒在地,握住了妖后流血的手:“我要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妖后瞪着眼睛直视姬九夜,仇恨的种子生根发芽,戾气滔天。
    杀了他们,灭了魔族!
    妖后满面狠毒。
    姬九夜蓦地松开了妖后的后,挪动着臀部往后退去,猛地摇头,难以置信地望着妖后:“不……”
    妖后见姬九夜痛苦的样子,一脸怒容,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姬九夜。
    她妖后一生风光,何至于生出了这么个软弱无能的儿子?姬九夜抱着头陷入了痛苦和黑暗里,哪怕闭上眼,魔人们触目惊心的伤势依旧历历在目,血腥残忍的画面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