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铸书生荣光,吾辈义不容辞!
    直到今天,见到贾登科那张可恶的嘴脸之后,乔松就明白,自己苦苦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不知道两位大人,还有何问题需要在下回答?”
    脸上带着一个很轻柔的笑容,风从衣袖轻轻吹过,青衣书生,端正风流。
    发作啊,你倒是发作啊,我不过写了首诗,就算有所讽刺,也没有指名道姓,只要你敢口出恶言,自己当然要据理力争一番。
    引经据典之下,让你这个满身恶臭的商贾,丢个大人,最好你恼羞成怒,要让手下人动手,那自然会有其他读书人为我出头!
    如果你还假装听不懂,那今日这首诗就会传扬出去,整个徐州的人都会明白,我乔松,一介书生,打了商会大掌柜的脸!
    一片寂静之中,乔松抬头望天,就像慷慨就义的勇士,刚正不阿。
    ‘啪啪啪’莫名其妙的掌声响了起来。
    果然他们都被自己感动了吗?乔松露出一个微笑,回头一看,却发现在树下的众人都在看着自己。
    不对,是自己这边,转过头来,却看见贾登科面带笑容,掌声滚滚。
    “说的不错,想不到一个小小泼皮,竟然也能混成才子了,来人,给我把他拖下去,丢进淮河里面,我想看看才子游泳的样子。”
    贾登科笑得开心,随口吩咐。
    在他身后的小厮们马上围了过来,这时候严锦荣开口了,“且慢,贾掌柜,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之小辈,还请勿恼。”
    严锦荣的心里,已经问候了乔松的祖宗十八代,可是没有办法,这个时候,不管是他的官府人员身份,还是他的读书人身份,都逼得自己不得不维护。
    “是吗?”一个声音响起。
    马飞飞就站在不远处,身边跟着一袭墨绿色长裙的墨竹姑娘,看样子两人是刚过来不久。
    墨竹的脸上有些着急。
    自己平日里和马飞飞关系算是不错,这位公子哥儿虽然性子暴躁,但是因为马飞飞只喜欢去挑战一些‘高手’反而不会做那些欺男霸女的行为。
    今日马飞飞请自己来,凭她的脑子,当然看的明白这是为了宣传新出的吃食,也没少在众人面前暗示一番。
    可是刚才过来,恰好听到了这边乔松的一首诗,顿时就明白了这家伙在挑衅。
    真是该死!墨竹也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乔松看上去是在挑衅贾登科,可如果闹起来,马飞飞举办的诗会还不是成了个笑话?
    而且,贾登科是你能挑衅的?
    还没想出来该怎么打个圆场,尤其是这个场面下,贾登科是三大掌柜之一,身边还有两位官府的官员,自己又怎么敢随便开口?
    瞥向了站在楼梯口的秀儿,墨竹一个眼神过去,她虽然不清楚贾登科和秀儿之间的事情,但也知道贾登科平日里去喝酒,作陪的一般都是秀儿。
    可是秀儿只能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马公子。”严锦荣的脸上也有点僵硬了,贾登科刚才就已经表达了自己愤怒,那其实还好,毕竟也没说要命。
    可是现在这个混世魔王过来,那要做出什么事儿就说不准了,要下人把乔松直接扒光了丢在街上也是能做得出来的。
    可是一旦这么做了,官府颜面何存?
    “乔松,你小子是真有胆量啊,在我马飞飞的场子,敢这般做事,”马飞飞冷笑两声,走上前来。
    开什么玩笑,在这里作乱,更别说贾登科还是自己请来的。
    “如何?读书人在诗会上,看了风景,心有所感,做首诗,难道还要看商人的脸色吗?”
    讲道理,看见马飞飞过来的时候,乔松是有点儿慌的,这个人和贾登科不一样,完全不讲理的。
    但是箭在弦上,也只能硬气下去了。
    赶在马飞飞说话之前,赶紧把事情说大了,免得等下话都没说完,就被处置了,那可真是大事化小了。
    果然,在乔松说出这句话之后,在场的才子们,各家公子们,官二代,富二代们,都变得严肃起来。
    本来是看笑话的众人,都无奈站边在乔松这里,读书人这三个分量实在有些重。
    马飞飞脸上一狠,挥了挥手,身后小厮往前一步。
    “马公子,今日之事,实属误会而已,乔松一首诗而已,平日里我等以诗互相打趣,也是常有之事,还请高抬贵手,贾掌柜也万勿动气。”
    丁志严笑着拱了拱手,往前走了一步,眼看场面有些失控,只能出来打个和场。
    乔松脸上得意之色一闪而过,就要这个效果,我们饱学之士平日里哪会像你们这些商贾一般,粗俗言语,便是大家开个玩笑,也自然引经据典。
    咚。
    咚。
    咚。
    ……
    声音不响,却似乎有魔力一般,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贾登科的食指轻轻地在桌面上敲打着,闭上眼,似乎在做深呼吸一样。
    “飞哥,过来坐。”
    马飞飞依言而坐,从贾登科敲打桌面开始,熟悉他的人,就明白这是认真了,往日里虽然是父亲和他做生意,但是经常作陪的马飞飞当然是知道贾登科这个习惯的。
    重新睁开眼睛的贾登科,笑了笑,淡淡开口:
    “读书人?”
    “我也说上几句诗,大家听一听,鉴赏一下。”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在场之人,都有些懵,没有人知道贾登科是要做什么,很多人虽然在认真听着,可是眼里却有一丝丝的讥讽。
    兰德中和丁志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一点古怪,这两句诗听上去平平无奇,并无什么奇彩之处,只是画面感极强,让人仿佛一瞬间到了诗中所描绘的场景之中。
    张温如却在眼里闪过一点思索之色,这两句诗在他看来,平淡之中却显意外。
    虽然是在描述场景,却独有一份高傲之心,如果是以两个黄鹂来形容自己和严锦荣的话,那么一行白鹭自然就是说贾登科自己,上青天?
    咚。
    咚。
    咚。
    贾登科又一次闭上了眼,好像在思索接下来的两句该说什么。
    众人静静等待,各自不安,贾登科总不至于在这个时候还要说自己心情愉悦吧。
    诗句往往前为景,后衬情,接下来这两句,恐怕就要对乔松进行一波嘲讽了,只不过贾登科一个商人,能想出前两句,就已经算是不错了,做起码对仗工整,言辞鲜明。
    而乔松嘴角笑了笑,刚打算开口,问问贾登科是不是需要自己给他补足句子,一个商人,也敢谈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