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登科翻了个白眼,有些无奈:“你不会觉得太后只跟他说了那么点话吧,他可是皇族,就算再关系远,也要比我好操纵的多,同时忠心得多,太后难道不想让雍王爷真的掌控徐州吗?难道他们父子掌握了权力之后,不会成为下一个肃王爷,成为太后的依仗吗?”
    老三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老三,你这个脑子啊,还是老老实实跟着我当个护卫吧,不然出去被人坑死都不知道是被谁,我都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跟着大当家管苍云寨的,难道说苍云寨都是好人,不会有问题的吗?”
    老三尴尬地挠挠头,只能回答:“我以前就是个大管家,事儿都是大当家做主的,我就是负责些苍云寨里头的事务。”
    “果然,温室的花朵经不起风雨,你还要学很多啊。”贾登科摇了摇头,起身回了房间。
    看来当初,刘湘君和郭奇两口子,是真的把苍云寨保护的太好了,这次出门之前,贾登科就和刘湘君商量过自己的担心,石传杰很有可能带回来太后的密旨之类的东西,这才是贾登科要留下刘湘君最大的原因。
    青城里,如果自己和刘湘君都不在,那么一旦雍王爷拿着皇帝或者太后的旨意登高一呼,必然会有动乱,尤其是在刘家一定会积极响应的情况下。
    虽然等到大军回城,必然可以平息这一切,但是对于徐州的破坏却难以估计,尤其是贾登科自己的家人,还有贾府的掌柜们,甚至苍云寨如今住在青城的这些人。
    虽然如今徐州的军队都在刘湘君的控制下,可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自信过头,铤而走险呢,如果雍王爷那个老顽固觉得登高一呼,百姓军队都会跟着皇帝旨意来做事,岂不是凭空捣乱?
    风险和回报不成正比,那自然就不值得冒险了。
    等到腾出手来,必须要把刘如意处理掉,然后和雍王爷好好谈谈,把徐州彻底控制在自己手心里。
    朝阳,清风,马儿不耐烦地嘶鸣,加上马蹄在地上不住地刨着,一个最佳的打猎日子就这样到来。
    秋阳山,突然之间,就成了被整个锦朝人民瞩目的地方。
    两州的守备大人要在此会猎,谁也不清楚会发生些什么,甚至连平日里各类看法最多,争端也最大的宛州,如今都没有人争吵,所有人都在盯着看,贾登科和宁彬,两人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贾登科,这个时候正毫无自觉地骑着马儿,施施然进入了秋阳山地带。
    山脚下,两队人渐渐靠近,贾登科和宁彬身后,各自带着五十骑兵,其他的军人全部留在外围,以示诚意。
    “宁大人,早。”贾登科挥了挥手,一副老朋友见面打招呼的自然。
    宁彬微微点头,回应一声,问道:“咱们今日,怎么看输赢?”
    “简单,猎物的数量,品质,彩头的话,一万两黄金?”贾登科和宁彬并肩而行,不紧不慢地回答。
    宁彬的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声线平稳:“可以,贾大人,这是要给我送钱啊?还真是大手笔。”
    “那可不一定啊,我虽然没啥本事,不过带来的,可都是打猎的好手,咱们走着瞧!”贾登科‘哈哈’一声笑,朗声说道,“对了,提醒你一下,据我所知,山上可是有老虎,甚至有熊的。”
    “明白,我的人也上山调查过,今日我就抓一头熊,用它来感谢贾大人的一万两黄金!”
    “拭目以待!”
    “驾!”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扬起马鞭,分道而行,身后骑兵紧紧相随,深入了树林之中。
    林中,贾登科一行人,不紧不慢地沿着山路,慢慢向上,和贾登科的悠然自得比起来,老三显得格外紧张,一双眼睛就像老鹰一样,四处张望着,一只手按在剑柄上,至于身后的弓箭,根本就没碰。
    贾登科则不同,饶有兴致地摆弄着自己的特制轻盈弓箭,还是银白色的那种,这是贾登科第一次来打猎,如果是之前在青城,贾登科是拒绝这种行为的,没法子,要是去打猎,不叫上马飞飞,显得很不友好,但是叫上他,绝对会被嘲笑,所以贾登科是拒绝这种行为的。
    “老三!有野猪!”突然在林间有一头莽撞的野猪穿梭而过,贾登科马上兴奋起来,飞快地搭弓射箭,自信而流畅,然后就落空了。
    “追!我要烤了它!”一马当先,贾登科冲入林中,然而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一进入树林里,路就变得很不好走,大部分的精力都要用在控制马儿上,又是几箭落空之后,贾登科愤怒地嚷嚷一声,“给我上!拿下这头猪!”
    一支箭精准地将野猪击中,嚎叫了一声,野猪倒在地上,贾登科咂咂嘴,看着身边一个苍云寨的中年男人,感叹一声:“果然还是术业有专攻啊。晚上的猪腿,是你的了。”
    虽然几次出手都落空,不过贾登科明显是脸皮比较厚的那种,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些丢脸,反而沾沾自喜,望了望山顶,说道:“其实我的目标,从来就不是野猪,我是要打老虎的男人。”
    老三翻了个白眼,心里想到,如果真遇上老虎,猎物恐怕是你自己,不过嘴上还是很配合:“没错,大人先练练手,咱们上山打老虎!”
    打猎这种事情,对于不会打猎的人来说,其实很容易腻,毕竟自己只能做个观众,看别人表演,还没上山顶,已经有了不少猎物的贾登科一行人,就已经在加速了。
    “老三,让兄弟们分散开点,把猎物往山上赶吧,等下给宁彬他们一个惊喜。”
    骑在马上,贾登科兴致乏乏,不禁对宁彬很有怨念,这家伙要是肯听自己的话,就不用这么费劲了,为了徐州的未来,眼下也只能在这里当个托儿。
    老三迟疑了一下,说道:“大人,咱们本来就没多少人,再分散开,如果被人袭击的话,可就麻烦了。”
    “没关系,跟我在一起的人都加速,我们早点上山就是了。”
    此时,山脉的连接处,正在激烈地战斗着,徐州和宁州守卫在此处的岗哨,都被人杀了,几十个刺客身后背着长弓,潜入秋阳山。
    山顶边缘,宁彬脸色阴冷,问道:“灵州的人来了吗?”
    “大人,还不能确定,”手下小心翼翼地回答着,“他们在上封信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复过我们。”
    “哼,如果要动手,现在也差不多了,我们等下就守在山顶,等着看结果好了。”
    宁彬心里是有些不满的,灵州方面这是害怕自己会答应和贾登科合作,然后破坏他们的计划么?
    对于刺杀贾登科,宁彬当然是愿意的,只要他死了,徐州必然会陷入动乱之中,这对于宁州来说,是个很不错的机会,而且宁彬也没打算包庇这些刺客,在贾登科死后,自己当然会把这些人全都抓了,然后对天下公布贾登科的死和自己没有关系。
    至于到了那个时候,徐州也不会有几个人在意真相,况且,就算在意,那又如何?
    就算是现在的徐州,也没有什么本事来对抗宁州,如果不是有宛州和梁州的支持,上次自己就拿下徐州了,等到贾登科死后,自然更没有能力来和自己搞事情。
    一个支离破碎的徐州,刘湘君掌控军权,雍王掌控政治,而商会里几位拿到财权,他们越是内斗,对自己越是有利。
    即将到达山顶的贾登科,远远瞧见树林里鸟雀惊飞,笑了笑,自己期待的猎物,终于要来了吗?
    “兄弟们回来了吗?”一直在山顶一侧,等到多数人都回归队伍,贾登科这才决定上山,而这个时候,已经能看见底下树林里,一些野猪,兔子,正在奔跑。
    而在动物之后,有一支羽箭射上天空,这是贾登科特意留在后头的人,以此来提醒,有敌人潜入。
    “哟,宁大人不愧是军中出身的,好箭法!”贾登科刚一上山,就看见宁彬一箭射穿了一只野兔,钉在地上。
    宁彬眼里闪过一点疑惑,不太明白贾登科怎么会这么快就上山,自己是为了不和那些刺客起冲突,所以才直接一路往上,并没有兜圈子,想不到贾登科也不比自己慢多少,看来这是要在山上开战了啊。
    “贾大人,你也不慢,打猎可还尽兴?”
    “还行,反正我也打不到什么野兽,基本就是来转转。”
    “哦?贾大人好兴致啊,打不到野兽,还要在这大热天上上。”宁彬冷笑一声。
    “好说,”贾登科带人上了山顶的另一端,双方离得不远不近,回答:“大家各有猎物,我的猎物还没来,所以要多等等。”
    听到贾登科的话,宁彬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不过马上恢复了平静,只是问了一声:“贾大人,看来是有备而来啊。”
    “当然了,人处在这个位置上,就没有什么比活下来更重要的,只要我不死,徐州就不会出事儿。”
    贾登科下了马,走到高位上,说道:“宁大人,先就到这儿吧,天气炎热,就别折腾了。”
    “嗯?打猎就到这里为止了吗?贾大人,你这边的猎物,看上去课不是很多啊,还是等你的护卫们都回来再说吧。”扫了一眼贾登科身边的骑士和猎物,宁彬淡淡回答,如果自己没想错的话,那些刺客就要来了,贾登科想和自己一起下山,那可不行,就算他猜到了敌人,只要在山顶山,就这么些护卫,一旦贾登科这边和刺客拼的差不多了,自己完全可以接盘。
    “别急,我们的猎物,肯定会比你的多,这次宁大人的一万两黄金,我是一定要收下的。”
    让宁彬意想不到的是,贾登科居然没有打算离开,而是很自然地搬了块石头,坐了上去,而他身边护卫们,也丢下猎物,以一个防御姿态,保护着贾登科。
    很快,一群野猪就从林中奔出,双方的护卫都开始搭弓射箭,将逼近的一些野猪给打了下来,宁彬朗声问道:“贾大人,这是你派人去赶上来的吧?”
    “对,打猎的乐趣我是不太能感受到,不过看到猎物,还是很高兴的,不过咱们就这么干巴巴打猎,其实也没多大意思。”贾登科远远看见几个混在尘土之中的身影,冷笑一声,不等宁彬再问,就继续说道:“宁大人,给你看个新东西,也算你没大热天的,白来这么一趟。”
    随着贾登科拍了拍手,老三从袖子里取出一只袖箭,发射上天,在空中发出刺耳的声音,到达顶端的时候,就发出一声响亮的爆炸声。
    这种东西都是不算少见,礼花而已,宁彬正要看看贾登科这是想搞些什么东西出来,就被一股携带着巨浪的轰鸣声给震慑得脸色发白,一时之间,只看见四周目光所及,瞬间升腾起一片火光,巨大的爆炸声让护卫们手里的弓箭都不受控制地掉落下来。
    至于那些正在奔跑的野猪之类,都惊慌失措,互相践踏着,藏在其中潜入的几个刺客,错不及防之下,生生被推倒在地,当野猪从他们身上踩过去的时候,发生一声声惨叫。
    而惨叫还不仅仅是在这里,外头树林里,同样有几个声音在爆炸声之后响起,只不过因为剧烈的爆炸让所有人的耳朵都暂时地有些失灵,所以注意到的并没有几个,直到一个人影被巨大的火焰推出来,一片焦黑地落在地上,宁彬这才把目光聚集过去,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火焰巨浪之后,这山顶周围的树林,都是一片狼藉,野兽的尸体中,夹杂着几十个刺客,贾登科看了看一直没说话的宁彬,此时宁彬的护卫们,已经把他团团包围住了。
    “宁大人,本来我是打算把猎物都赶上来,一次定胜负的,不过现在看来,除了猎物,还有些不认识的朋友,是你邀请他们来的吗?”
    在宁彬的眼中,此刻的贾登科,脸上带着的笑容,仿佛在告诉自己,如果刚才自己也选择动手的话,这次刺客就是自己的下场。
    勉强定了定神,宁彬淡淡笑了起:“贾大人说笑了,我怎么会认识这些人,既然来了,又不肯提前告知,想必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