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江城忽然说。
    胖子一边走,一边连连点头,“医生你说,我听着呢。”
    “回去后你和他们把今天的事说一遍。”
    胖子眨眨眼,“怎么说?”
    “照实说。”江城说:“详细点。”
    “那医生你就直接和他们说呗。”胖子不好意思说:“医生你知道我脑子笨,有些事我怕说不清楚。”
    江城吐口气,用颇有些不满的语气抱怨道:“要是我说有人信还用得着你?”
    事实也正和江城预料的差不多。
    不,不是差不多,是比他预料的还要恶劣的多。
    胖子坐在桌子边,大家围成一圈,但奇怪的是,大家耳朵里听着胖子的讲述,眼神却盯着江城,视线中充满狐疑。
    直到江城自觉地退后几步,远离人群,大家眉头立刻舒展开,突然就觉得胖子说的话可信多了。
    “所以这个周管家是后来潜入黄府的,他是死去女人的父亲,想要为她复仇?”尤奇诧异道。
    左菁瞥了他一眼,补充道:“不仅是复仇,是要用邪术复活她。”
    他们现在已经清楚,人皮鼓,以及午夜的戏,都是周管家等人搞出来的名堂,目的就是让鬼有机会杀人。
    从而最后令女儿复活。
    “可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尤奇疑惑的看了看四周,说道:“黄老爷能攒下这么大的家业,也不会是个轻易受人摆布的傻子吧。”
    “是通过黄少爷做的文章。”安轩平静道:“黄老爷在黄少爷死后思子心切,我想这位周管家肯定是和黄老爷透露了自己手中有令黄少爷复活的方法,黄老爷之所以会扮成黄少爷的样子,也是受了他们的蛊惑。”
    毫无疑问,这是最说得通的解释。
    “我们还有多长时间?”夏萌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不清楚。”胖子学着江城之前的样子摊开手,“那本书上记载是还有4天,但我觉得不像,最多......”他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说:“两个晚上。”
    “书里有记载怎么对付这只鬼吗?”虽然清楚这个问题不大可能有答案,但安轩还是问了一嘴。
    “没有。”
    “阻止仪式。”陈强忽然开口说:“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都拒绝参演接下来的戏,会不会......这个仪式就被打断了。”
    “但也有可能因为违背规则,而遭遇某种不测。”江城很自然地说道。
    话音未落,大家脑海中都不自觉得浮现出汤诗柔死时的样子,她就是最好的例子。
    “鬼......应该不会对所有违背规则的人动手吧。”尤奇也跟着附和陈强的话,“如果我们所有人都......”
    “谁做第一个?”抬起头,安轩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他的目光十分平静,但带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尤奇立刻就不说话了。
    时间宝贵,不能浪费在这样无意义的问题上。
    “郝先生有什么高见?”安轩看向江城。
    左菁的视线也集中到了江城的脸上,没人相信这胖子能搞回那样的情报,这都是他的功劳才对。
    或许......他还藏着所有人都不清楚的线索。
    “我想我们应该先去看看那副画。”江城提议。
    画被一面红布遮挡着,那股深红的颜色令安轩,还有左菁感到十分不适,就仿佛是深红的战旗,飘在他们面前。
    尤奇站在被红布遮挡的画前面,显得十分局促,因为这块红布就是他挂上去的,在他老家有种说法,红布......能避邪。
    一些上了年头的旧镜子,或是老画,天长地久的,里面弄不好都养出了精怪,不用的时候要用红布遮挡,能为家里消灾避祸。
    但在进入噩梦之前,尤奇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是不信这些的,但现在,不由得他不迷信,毕竟他已经清楚,鬼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恐怖。
    “谁干的?”夏萌明知故问道:“自己去拿下来。”
    尤奇咽了口口水,貌似还想解释一下,但在看到其他人的眼神后,就明智的闭上了嘴,他灵机一动,去外面捡了根木棍,然后将红布挑了下来。
    在红布落下的瞬间,距离最近的左菁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画......变了。
    画上的女人已经完全将脸转了过来,而且那张原本言笑晏晏的脸也冷不丁变了一番模样。
    现在画中的女人笑得十分诡异,眼神冰冷,眉角夸张的挑起,就和那些描眉画眼的纸人一模一样。
    果然......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画上的背景也再度变化,细节逐渐多了起来,天边挂着一轮猩红色的满月,月色笼罩下的阁楼异常阴森,一个纸人骑在鼓上,在敲打着那面人皮鼓。
    隔着画,都能感觉到丝丝寒意,从面前渗出。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中年女人那张死人脸出现在门的位置。
    她就站在门外,并没有进来。
    可能是因为已经得知内幕的关系,所以大家对中年女人愈发敬而远之,这些动作古怪的下人,恐怕都是周管家戏班中的戏子。
    他们趁着黄老爷发疯,彻底控制了黄府上下,将黄老爷完全架空。
    “老爷让我通知你们,今夜三更,以鼓声为号,来湖边陪少爷一同唱戏。”中年女人视线扫过大家,语气阴森道:“今夜这场戏叫做——接亲。”
    女人转过身,从外面拾了根树枝,然后用指甲一段段截断,女人指甲的锋利超出想象,就像是锋利的刀片。
    “规则是在接亲的过程中,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女人说:“直到这场戏结束。”
    “每人口中含一段,结束后方可取出。”女人抬起手,手中堆着被截断的一小堆树枝。
    距离最近的尤奇十分不情愿的走上去,接过了这堆树枝段。
    “嘿嘿嘿。”中年女人突然不自觉的低声笑了起来,尤奇闻声吓得手一哆嗦,树枝段差点掉在地上。
    “那就由你们自己分配吧。”中年女人说完后就转身离开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颤抖着手,尤奇惊道,他死死盯着自己的手,然后抬起头,目光恐惧的看着在场众人。
    此刻,每人的手里都已经分到了一根。
    而他手中......静静放着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