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昊枫一听,都已经无力再说什么了,“吩咐下去,谁也不许给那个贱人送水送吃的!”
    他话音才落,就有人将太医请了进来。
    虽然陆昊枫再京城为官已久,但是官阶远远够不到能够请的动太医,且他眼尖,一眼就看到来的是太医院的医正胡伟秋。
    即便是寻常的勋贵之家,也是很难将医正请出来的。
    陆昊枫不由转眸看了一眼楚怀轩,见楚怀轩一脸淡然之色,他只能在心底唏嘘了一声。都是做官,差距还是太大了。
    “胡医正。”陆昊枫赶紧上前相迎,胡伟秋只是一颔首,朝着站在一边的楚怀轩一抱拳,“楚三公子。”
    “胡伯伯身体可好?”楚怀轩这才上前行了一礼,笑道。
    “都好都好。”几句寒暄之后,几乎是将陆昊枫晒在了一边,陆昊枫的嘴角隐隐的抽动了一下,胡医正这才回眸,“陆大人好。”
    陆昊枫低叹了一声,还是回道,“劳烦胡医正走一趟。”
    “病人在哪里?”胡医正问道。
    “在里面。”陆昊枫赶紧给胡医正引路,随后吩咐陆芷筠,“去给胡医正上茶。”
    陆芷麟的事情家中仆人不宜知晓,如今能给胡医正端茶的也就只有陆芷筠了。
    胡医正随着陆昊枫进了暖阁之中。
    等陆芷筠去茶房泡了茶水转回,却见院子里,楚怀轩站在门口。
    陆芷筠想要绕过他直接进去,却被楚怀轩微微的一侧身,挡住了去路。陆芷筠抬眸,看向了楚怀轩,略有点不解之意。
    楚华轩双手抱胸,微微蹙眉的看着陆芷筠,“以后你大可不必躲着我。”他说完便请了一下喉咙。
    “我从没躲过楚三公子。”陆芷筠淡然的说道。
    “那之前几次偶遇,有人相邀,你为何不往?”楚怀轩有点不满的问道,口气之中不知不觉的带了几分他都不知道的傲慢之意。
    陆芷筠微微的一怔,随后笑了起来,“不是每个邀请都会被接受。楚三公子是从来没被人拒绝过吗?”她垂眸,淡淡的说道:“楚三公子不必多想,我对楚三公子从无过分的念头,若是楚三公子诚挚待人,我必心诚回之,但是楚三公子几次三番的用言语来挑衅侮辱,或许楚三公子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您身份地位摆在那边,但是我天生活该就应该受辱。楚三公子放心,我从无欲擒故纵之心,楚三公子、能对我幼弟出手相救,我感激不尽,但是言及其他就不必了,大恩日后必有可报之日。楚三公子这样,您满意了吗?”
    楚怀轩被陆芷筠说的哑口无言,想反驳,却又找不出什么好的理由和反驳的点,之前对陆芷筠说的那些话如今想来的确很伤人,楚华轩只是被宠坏了,但是本性不坏,自是能分辨是非,等意气一过,也知道是自己过分了些,只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去面对这些罢了。
    “我知道了。”他怔了片刻,随即侧身,让开了陆芷筠的路,“我陪姑娘一起进去。”
    “这是我家。”陆芷筠道。
    “胡太医是我请来的。”楚怀轩道。
    陆芷筠……
    行吧,拿人手短,毕竟现在楚怀轩有恩与陆家,她没什么好说的。
    楚怀轩推开了房门,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彼时暖阁内侧的屏风已经被人搬动了,挡在软塌之前,让人不能一眼看到软塌处的景象。
    陆昊枫再屏风外来回的踱步。
    “这屏风……”陆芷筠好奇道。
    “我搬的。”陆昊枫见陆芷筠端来了茶点,闷声说道。
    “哦。还请胡医正用茶。”陆芷筠说道。
    “稍等。”屏风内侧传来了胡医正的声音,还有细细索索的动静。
    陆芷筠走到陆昊枫的身侧,小声问道,“麟哥儿如何?”
    陆昊枫抬眼,陆芷筠倒是吓了一跳,才不过去泡了一壶茶的时间,陆昊枫竟好像老了好几岁一样,眼角的皱纹都加深了,“不好。”他摇了摇头,只说了两个字。随后就抿唇不肯再言语了。
    他两手交握在自己的身前,拧在一起用力的搅着,似乎是想要将自己的手指搅断,亦似乎是想要掐断什么异样。
    陆芷筠的心也沉了沉。
    陆昊枫说不好,那就是真的不好了?难不成陆芷麟身上还有其他的伤?
    毕竟她也不适合进去看,只能陪着陆昊枫一起在屏风外等候。
    “拿些热水和纱布来。”胡医正在屏风内说道,语气比较急躁,连带着陆昊枫与陆芷筠两个心也跟着一跳。
    “是我这就去。”陆芷筠赶紧回道,“要多热的水?”她问道。
    “不要太烫即可。”胡太医说道,“纱布要干净的。”
    “是。”陆芷筠赶紧出了门去,这里面没陆家的下人,所有一切的东西只能由她亲力亲为。
    眼看着一盆盆热水被送进去,又有一盆盆的血水被胡太医给端出来,陆芷筠只觉得自己有点眼晕,她是真的很担心,陆芷麟还那么小,怎么会流这么多血?到底怎么回事?胡医正不让陆芷筠进去屏风后面,所以陆芷筠与陆昊枫只能干着急。
    “陆大人,您还是坐下吧。”楚怀轩见陆昊枫不安的来回踱步,于是开口道,“您这般急躁也没用,还是等等吧。胡医正乃杏林高手,令郎有他救治,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陆昊枫哪里能听的进去半分,只是因为楚怀轩的身份摆在那边,他不便说什么,想了想,还是按照楚怀轩的话,坐了下来。
    陆芷筠都不知道自己端了多少盆热水进去,又换了多少盆血水出来,恍惚间竟然有种当初母亲离世前的感觉。
    “好了。”一直到胡医正对陆芷筠说“已经缝合完毕了。”并将最后一盆水交给陆芷筠,陆芷筠这才有种忽然乏力的感觉。
    她去将最后一盆泛着淡淡红色的血水倒掉,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胳膊好像已经有点脱力到抬不起来的地步。
    就连腰也有点疼。
    她站在院子里,自己锤着自己的腰,刚要再走进暖阁,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口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