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初还寻思,难道这个段朝用,真是有本事的人,同时还修成了火眼金睛?
    要真是这样,那别人叫他一声仙长,也算是实至名归!
    段初正想着呢,段朝用又催他:“眉尖刀拿来给贫道看看!”
    贴身的武器,怎能随便示人。
    段初没同意。
    马千里想劝他,终是没有劝出口。
    段初这宁折不弯的脾气,马千里早就习惯了。
    他也有点看不上段朝用这么无礼,地方上来的人又怎么了,就任由你们这些京官欺负了,你说几,就是几了?
    就撅你一次面子,不信你还能杀人不成!
    而且这点小事,你也没法去皇帝面前进谗言,皇帝再昏庸,也不会因为这个怪罪咱们彭州府!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就要用段班主这英雄气概,涨一涨我们彭州府的士气,也好让你们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
    马千里这么一想,就没有出声劝段初。
    结果段朝用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把手缩了回去。
    “你爹叫段朝阳是吧?你这脾气,和你爹一个样!”
    段朝用说完,突然又伸手,摸了摸段初的脑袋。
    这个动作,让段初有点懵了。
    因为这是一个,只有长辈才能做的动作。
    就算是上级,也没见哪个高官,去摸下属的脑袋。
    段初感觉,这里面有事!
    不过没等他发问,段朝用又说:
    “陶子谦的事,是你干的吧?陶子谦的无头尸,之前被陶子安拉到了侍神科,我也看过了,段家刀法,我是再熟悉不过,哪怕你用的是剑,那刀法的痕迹还在!”
    段初没想到段朝用,竟然根据陶子谦的伤口,判断是他下的手。
    段初也没否认。
    毕竟段朝用没把握,不会这么说。
    马千里当时差点没吓死。
    没想到竟然是段班主杀了陶子谦!
    那可是堂堂的三品大员!
    段朝用眼望礼部方向,又说:“陶子安现在是礼部尚书,位高权重,你还是小心一点吧,不过只要我不揭发你,量他陶子安,也没本事找到你头上!”
    段初感觉,段朝用肯定是有事让他做。
    不然他怎么会提这个。
    很多人知道了别人天大的秘密,不都是要挟一番嘛。
    “不错,陶子谦是我杀的,你到底想说什么?”段初问。
    段朝用摇了摇头:“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回执墨迹已干,你们可以走了,我也没别的东西送你,这点钱,拿去买蜜糖吃吧。”
    段朝用说完,随手从身边柜子里,取出一个小包袱,塞到了段初手里。
    沉甸甸的。
    段初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就不想收,结果段朝用已经下了逐客令:“来人,把彭州府二位官差,送出钦天监!”
    他这一声吼,不但窜出来几个道童术士,还有几个守护侍神科的带刀锦衣卫。
    这些人不由分说,把段初和马千里,像赶鸭子一样,赶出了钦天监。
    半路上,段初看看左右无人,就说“马捕头,我杀了陶子谦的事……”
    马千里马上摇头:“什么陶子谦,我不知道!”
    举报段初,那他在彭州府,就是千夫所指,比段初现在受到的谴责还要严重。
    人家段朝用都没举报,咱老马和段班主又有交情,凭什么举报!
    知情不报,那又是大罪。
    所以这种事,他当然是不知道的好,知道了,也要装作不知道。
    回到落脚的地方,段初打开包袱一看。
    金光四射,马千里都惊呆了。
    包袱里面,都是金叶子。
    最低也有上千片。
    马千里帮段初收好包袱,又说:“段班主,你父亲叫段朝阳,而他叫段朝用,我估计,他肯定是你的叔伯,就算不是亲的,肯定关系也不远!不然怎么会送你这么多的金叶子。”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明显,现在只有段朝用知道。
    而段朝用,又不想多说。
    所以答案,只能在猜测里隐现,想确定却很难。
    段初索性不猜了。
    反正段朝用,不会无缘无故送他金叶子,就算不是近亲的本家长辈,关系应该也不远。
    毕竟他和自己父亲,同姓又同辈。
    段又不是大姓,可见关系,也远不到哪里去。
    既然是长辈给的见面礼,却之不恭。
    段初想到这里,心安理得收下了金叶子,同时他心底,对段朝用之前的印象,也改观了不少。
    就连马千里都说:“这段朝用,就是脾气不好琢磨,一会冷一会热的,现在想想,人还不错。”
    “你说他一个道人,怎么会有这么多金叶子?”段初挠着头说。
    “段班主,他可不仅仅是一个道人这么简单,他可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你想想啊,皇帝随便赏他一次,可能就不止这么多金叶子!”
    马千里越说越羡慕,又忍不住嫉妒:
    “早知道,咱也来侍神科当个道人得了,炼制长生不老药,谁还不会!段班主,今天你也看到了,不就是把天下的奇珍异宝拿过来,咣当咣当一剁,往大锅里一扔,炖一个大杂烩,这简直太简单了!”
    段初笑笑,道:“马捕头,可是那长生不老药,是给皇帝吃的,假如你炖出来的大杂烩,把皇帝吃死了,就算没死,吃得肚子疼,你的脑袋还能留在脖子上?”
    马千里这才点点头。
    “段班主说的是,假如有个差池,别说自己脑袋,还要诛三族……这种赌命的大杂烩,老马还是不炖了!”
    两人休息一会,吃了一点东西,又往张府去了。
    那一包袱的金叶子,马千里坚持让段初随身带着。
    “放在客栈里,万一被贼人给偷了,多可惜!”
    于是段初背着包袱拿着回执,和马千里一起走在路上。
    到了张府,和上次一样,连大门都没进去。
    门子进去通报,过了一会,管家出来了,收了段初的回执,又把张公茂给文朝天的回信,交给了段初。
    这次管家连一声辛苦,都懒得道了,扭头就走回了府里。
    马千里把信件揣在怀里,对段初说:“看到没,这就是京城的官场,张公茂早就写好了回信,就是不给咱,反而让咱又跑一趟。”
    段初摇头苦笑。
    只有拿到回执,才能证明交接顺利,交接顺利,张府才会把回信拿出来。
    也不知道,这是张公茂的意思,还是张府管家的意思。
    反正人家做事,滴水不漏。
    不过这是小事,段初和马千里,只抱怨一下,也没有多说。
    回去的路上,包袱沉重,段初背着背着,又把包袱提在手里。
    “有人盯上咱了。”段初小声对马千里说。
    马千里刚想回头看看情况,段初连忙制止了他:
    “别回头,你一回头,就会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