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之最开始,尚有期待,觉着女帝一定会来找他。
    她那么喜欢他,肯定会来的,会像往日里哄哄他,温柔地注视他。
    他到时候要质问她为什么说翻脸就翻脸,为什么连一句话都没有。
    但是她没有再踏进过坤宁宫。
    他被皇贵君讥笑,被皇贵君的宫人以较量武艺的借口暴打,被那些扒高踩低的宫人们冷眼相待。
    到了冬日里,他病倒在床榻,没有水、没有食物、没有取暖的炭火,更没有她。
    他缩着身子窝在黑暗中冰冷的床上,恍惚间,好似看到她走进门来。
    她在紫宸殿内穿的都是威严冷肃的帝王龙袍,但来他这里,却最喜披他的白色里衣。
    他盯着推门而入一身白衣的她,喃喃:“为什么?”
    那人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病重的江行之,浑浑噩噩的,知道有人在照顾他。
    那人温柔地帮他擦拭额头身体,温柔地在他耳边轻言细语。
    他好几次,觉得自己都要坠入黑暗中了,可下一刻,又被那一只握着他的那只手拉了回来。
    他从高烧中醒来时,并没有看到心心念念的女帝。
    而是瞧到窗棂上坐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脸上戴了半截雕花黑面具,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
    就连脚上的靴子也是黑色,长发用墨色的簪子高高束起。
    她听到响动,扭头望向他:“醒了?”
    她声音有些沙哑,嗓子好似受过创伤。
    但是,他能感觉到她声音带着笑意。
    她对他并无敌意。
    她从窗棂处利索地跳下来,倒了茶水递给他:“喝点水。”
    江行之的确是渴了,他将水杯里的水一喝而净,后知后觉地,才发觉这水是温热的。
    他这房间里的水,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过热的了。
    “你病的挺厉害,我还以为你活不过来了呢。”
    女子又说:“你在宫里当值吗?怎么也没有你的同伴照顾你?”
    这坤宁宫在女帝来的时候,就是后宫之首的坤宁宫,可女帝不来,这里便如废宫,处处只见荒芜。
    也怪不得这女子会这样认为。
    “你?你是谁?”江行之反问她:“你,不像是宫里的?”
    “嗯。”女子大方点头:“我叫阿芜,是江湖人,他们都说女帝的后宫里有美男无数,我就跑来看看,结果见到了你这么个半死不活的宫人。”
    江行之被她这话惊呆了:“这,这皇宫里守卫无数,你怎么跑进来的?”
    “我会武功啊。”她说:“飞檐走壁不在话下,我在江湖上可是有名号的,跑进皇宫里看个美男也不算什么难事儿。”
    阿芜口口声声说要去看美男,却天天晚上跑来只窝在他这里。
    教他习武练剑。
    教他下棋对弈。
    有时候,还会拿了各种各样的书籍与他一起参研。
    她会一脸惊讶地对他说:“哇,你好厉害呀,你太有习武的天赋了。”
    她还会无比钦佩赞赏地望着他:“你真聪明啊,我都没想到,皇宫这种小小的地方有你这么聪明的宫人。”